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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寂寞烟(十)

白云在蓝天上兀自漂着,不知道哪里是它的目的地。小的时候看白云,我总将它们看成是棉花糖,而每当那个买棉花糖的人走进小巷时,家伟总是嚷嚷着:“米米,云来了!”

我望着白云发了会呆,然后将辞职报告交给秃顶,他一下子从转椅上坐直。

“薪水的事我们可以详谈?他以为我要加薪。”

“不关薪水的事,我想休息一下,最近太紧张了。”

“我可以批你几天假。”

我说我确实要请几天假,但回来还是要辞。秃顶沉吟片刻:“找到好的公司了?人往高处走,如果这样我也不为难你。”

我要辞职的消息传开后,最开心的要数小丹。这个八婆和我粘得十分近乎,希望我能将工作成功交接给她,并传授一些心得。米姐,中午下不下去吃饭,要不要我帮你带?米姐,我这有上好的方糖,加几颗在咖啡里吧!米姐____

她一口一个米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知已。看着她那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脸,我在心里说:“去做助理吧,去和经理勾搭吧,去抽烟喝酒被那些男人­骚­扰下迷|药吧!”

反倒是小谢,热情直线降温。那天乘电梯,小丹隔着人就叫着米姐早,小谢也在,却只是点了点头,人还未走茶就开始凉了,真是人情薄过票子。

我准备好了行李,我没有飞,飞机的频繁出事让人心有余悸。

朱丽送我到车站地下停车场,她说:“火车站人杂,要小心。当初我就是在这里给飞车党抢了行李!身份证毕业证都没有,后来还给送进收容所!”

她说了声他妈的就燃了一枝烟。

这是她第一次提及,我仿佛看到2000年的朱丽痛苦又茫然地站在火车站,后来又不经意走进风尘。离开车时间还有半小时,于是我说:“没事你回吧。”

仍是非常时期,在火车站检票时查了体温,又填了健康申报表。上了车放好行李后,天南地北的人就聊了起来,主要字眼是:病毒,股市,旅游业,彩票等等等等。

提到足彩我想到了乔,去年的世界杯他几乎是一场不拉。那时他手里紧握的不是画笔而是铅笔,在纸片上涂着一个又一个数字。后来他又买福彩,江门某彩民一夜之间中了九个头奖(一个头奖是500万)在国内造成轰动后,乔便日日夜夜梦想着神话。那时他的头发长得象茂盛的草丛,眼神则象饥饿的野兽。在一次争吵后我抛翻了画架:“看看你那样子,去回神农架吧!”

他买了几千块的彩票却还是两手空空。好运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馅饼只会掉给少数幸运儿。

火车疾驶着,2000年五月,我乘着同一班车从武昌到广州,现在列车轰隆隆地朝向三年前驶去。凡事都有预兆,后来我想一想,也许那次旅途从一开始就似乎预示了以后的不顺。当时车从汉口始发,三号车厢的乘客一上车便傻了眼,门是关着的,透过玻璃窗,里面塞满了人,那是一群球迷,据说准备去看红桃K队和深圳平安队的比赛。没有座位,他们就鸠占鹊巢。

三号车厢的乘客挤在过道里骂娘,有人用手机打投诉电话,但是门一直紧闭着,骂累了的乘客只好流蹿到各个车厢和他们一起愤愤不平。

我流落到了餐车,听着列车的广播对那群“鸠”们歌功颂德,说他们的支持对球队的胜利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看来是怕这些狂热分子闹事。可气的是,他们由始至终没有对三号车厢乘客致以一声歉意。相反在餐车里,我看到列车长在向一位西装革履的官员敬酒,据说此领导负责此赛事。

当我向乔讲述此事时仍然余怒未歇,乔却无动于衷。他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时候再不高兴也只能接受,就象我,别人能中500万而我只能中十块。”

本想让他和我一起骂骂官僚主义,他却绕来绕去还是彩票,我一个水座垫砸向这个财迷。他被砸后恼怒不已,一把将我掀翻在床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然后乔象野兽一样占领了我。

和家伟在一起时我的情绪很平静,在他面前,我永远是那个伸着手要他画手表的小女孩,可只要和乔在一起,我就变得非常激动,包括Zuo爱,撕、咬,抓全部用上。然后在痛楚和绝望里达到Gao潮。

乔曾说:“我们才是同类。”或许乔说得对,我象外表平静的火山,隐忍着对生活的怒火,在家伟面前我安静似水,但和乔一起,我们就一起爆发。然后象两头狼互相撕咬。

曾经乔望着我:“米米,你是两个。一个在童话里,一个在现实里。或者说你是一个纯洁女孩和一个世俗女人的混合体!”我说:“你去研究彩票吧,我等着你发财呢!”

火车的呜笛声打断了我的遐想,走出车站,我熟悉的城市扑入我的视野,我熟悉的语言在两耳间钻蹿,我熟悉的热­干­面的香味塞满我的鼻孔。这就是让我感到亲切的城市,它是个舞台,我的儿时童年少年还有一部分青春都在这上演。

只是它虽然大,也在不断发展,但和南方城市比起来,它有着不可否认的黯淡。乔说得对,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人如此,城市如此,国家如此,贫和富是地球两极,所有的人都在其间来来往往。

老米来接我,他戴上了老花镜,才五十出头,头上却已有了许多白发。他也曾风流倜傥,有过艳遇,但这一切都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去不复返。

老米问我的生活情况,我简短地回答一下就没出声。出租车经过长江大桥时我紧紧盯着桥下的江水,这是我熟悉的河,它流淌的|­乳­汁滋润了这片土地。曾几何时我在里面畅游,而现在,童年少年也早哗啦哗啦地流走了。只剩江面轮船的汽笛声。呜,呜,呜,呜!

米嫂也似乎老了许多,看到我脸上竟然堆满了笑,毕竟我也有几年没有真正回家了(出差只是蜻蜓点水)。我淡淡回笑了一下将脸转向北北,他也戴着深度眼镜,手术后他的视力也

并不佳。看清是我后,他镜片后的眼睛便眯起了一道缝。嘴一咧,他说:“姐姐!”

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老米将最大的房间腾出来让给北北,里面已经塞满全新的家俱,有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最重要的是,它们带来了一丝喜气。

我的房间没有动,就象我走时那样。我做的手工还摆在桌上,两串风铃挂在窗前,半人大的熊仔躺在床上,似乎随时等着我来拥抱,桌上的相框里是我十八岁的照片,忧郁又青春。老米说米嫂前几天将里面打扫了一番,被子晒过被单洗过,我一闻,被子上果然有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开饭了,老米拿出一瓶酒,我和他对饮,米嫂说:“看你们爷俩,都成酒鬼了!”饭间米嫂问:“还是一个人吗?有合适的就带回家我们看看。”我怔了怔说:“下次带。”曾几何时这个家在我眼里只是饭堂宿舍,只是一个房子,这一刹那间我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

吃过饭我抚着客厅上的一道红线,当初洪水就漫到那个高度,水退后老米就作了个记号。我想着和家伟在水中相拥的情形,顿觉鼻子发酸,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两年多了,家伟应该不在广州他回来了。

而我却一直以为他还会留在那里打拼呢,我真愚!

吃过晚饭我在小区散步,葡萄架下的秋千还在,荡高一些就可透过围墙看到隔壁的院子。家伟就曾住在里面,他的父母离婚后,姐姐付艳跟了爸爸,而家伟则跟着妈妈到了宜昌,很快他的父母又分别建立了家庭。

假期的时候家伟会来武汉玩,夏天的晚上竹床一溜儿摆到街上,整条街就成了一大家子,小孩子不分彼此地蹿玩起来。家伟小我一岁,就跟在我ρi股后面叫我姐姐。丢沙包捉迷藏,一起吃雪糕看卡通片<玛亚历险记>,一起坐在这样的秋千上荡来荡去,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调皮的孩子当中,家伟算是石头墩子,至少我要他做什么他不会拒绝。曾经有一次我让他上树给我捉知了,他爬到树腰就不小心掉了下来,摔伤了腿,那以后她妈妈便再不让他来武汉了,付叔要看他就得去宜昌。

当我叛逆地早恋时,家伟乖乖地啃着书本,如果不是大病一场影响发挥,他或许已经在北大清华,有颇长一段时间他万分沮丧,但当他在校园遇上我时,他大叫着米米狂奔过来,后来他说:“我知道了,上天让我生病就是想让我再遇见你。”

那是多么甜蜜的时光,直到今天,我都只偏爱四种颜­色­,一是绿­色­,我们曾牵着手走在一片麦浪里,再有就是黄|­色­和蓝­色­,油菜花金黄的海洋,在风里翻涌,后面则是瓦蓝的天。另外就是玫瑰红,家伟曾用单车驮着我追赶落日。

可惜的是,它们永远成了过去,生活中有些东西就象瓷器,一旦打碎了便很难粘起来,即便粘了,外面修补了,裂痕还是在心底。我想如果再和家伟重续旧好,那裂痕会不会淡化?

在我离开秋千的一刹那,一根绳子断了,横板咣当一声落到地上。似乎是某种预兆。

广州寂寞烟花(十一)

和米嫂逛武汉广场,准备买些床上用品。米嫂挑来挑去尽拣大红的选,我说都什么时代还那么俗气,米嫂说:“有些习俗是不会随时代改变的,结婚嘛,图的就是个喜气!”

我感到有些翻胃,我说我四处转转,一会就回来,米嫂说快去快回。我急忙跑到洗手间­干­呕起来,心想差点露馅了。

我在商场转悠,后来转到了婴儿用品专柜,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车,有着粉­色­的纱罩和卡通动物,十分可爱。不远处则是各种牌子的纸尿裤,注着“男宝宝”或“女宝宝”。我想着肚子里的到底是男是女,这时有人叫了我一声:“米米!”

我转过身,有些吃惊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是我呀,江海,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瞪大眼睛,我竟然认不出我的初恋情人了。他比我记忆中要高,要强壮,也要苍老。

想想我和他展开恋爱也不过是因为那天我来红弄到裙子上面,放学后我不敢走出教室,他二话没说脱下衬衣给我披上。在我十七岁遭受非礼抓胸事件之后,每次下了晚自习,他都会一直送我到家门口。那时我们还是纯情的少男少女,只是拉过手。

后来呢,就闹出了风雨,同学议论,老师教育,学校批评,然后是找家长。家长会后一出校门,米嫂和江妈妈当街对骂。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说:“好久不见,你变了许多!”他说:“不是好久,是好多年了!你也变成熟了!”

“是变老了吧!”

“没有,真是成熟了!也漂亮了!”

我们就轻轻笑了起来。

言谈间知道他已经结婚,孩子一岁多了,他是来买­奶­粉的。

“你呢,在这里转悠,是不是也来为孩子买东西?他多大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拍肚子,他表示明白了,然后说要注意营养。米嫂过来找我,我说我要走了,回去的路上我问米嫂还记不记得那个人?米嫂说谁呀?和你说话的那个吗?不认识呀!

出租车里塞满了东西,给老米打了电话,车一停他们就搬开了,我将自己摔到床上,抱着那个大熊。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很多人很多事都在光­阴­的流逝中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被冲走,将来如果家伟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许也会满脸疑惑地打量他,想他是谁。

北北的婚礼在金海酒店三楼举行,那天看来是个黄道吉日,大街上尽是花车。我的弟媳是位娇小的姑娘,看来­性­格不错。主婚人吊了一个苹果让北北和她啃,等嘴快要挨到时却又将苹果拿开,一对新人就“粘”上了。下面笑成一团。

北北的一个狐朋狗友上来助兴:“三个月前他们还说不结婚,可现在,女的想开了,男的想通了,于是就结婚了!”

下面哗地笑翻了天,这是年轻人的段子,老一辈不解,只是附和地笑。

老米在喝北北的敬酒时忽然红了眼睛:“唉,我不能让你住更大些的房子。”米嫂推了他一把:说这些­干­啥。

富翁舅伯当然没来参加婚礼,他忙于在生意场打转,只让舅舅捎了彩礼。我的小脚外婆神彩奕奕,算是了她一个心愿。后来老太拉过米嫂说了什么,米嫂看看我又摇摇头。于是老太就利索地迈着小脚向我走来。

我一向十分敬重这位小脚老太,她住在市郊的小洋房里,到现在过来这边都不肯做的士,只坐舅舅的自行车,或者坐“麻木”。而她也是我唯一会向其撒娇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曾是家伟。

小脚老太对我的辞职曾十分的不满,她觉得女孩子做教师是最好的职业,将来更利于相夫教子。而且我的外公做过小学校长(至今他那里还有些旧书,是繁体字,并且要竖着读),二舅也是中学老师,小脚老太一心希望我将书香门第发扬光大。但我却跑去了南方。并且北北都结婚了我这朵鲜花连牛粪都没Сhā上。她当然不知道我曾是多么厌倦这个充满争吵的家,也不知道我是那么厌倦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我更害怕成为米嫂,在柴米油盐里展望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

对付她的唠叨的唯一办法就是耍赖,我只得依在她身边说好的啦我知道啦很快就会让你抱外孙啦!她说你就会哄我,我说哪有,心想最后一句话确实是真的,我肚子里确实有个BB了。后来我又说我给您老带了电磁炉保健枕和按摩器,小脚老太的脸就绽成了一朵掬花。

婚礼进行到一半时,我到楼梯口抽烟,因为有电梯,楼梯口便显得十分安静。酒店二楼也有婚礼,里面觥筹交错,有人在大声划拳,热闹不让三楼。这一瞬我想结婚多好,新人喝交杯酒的那刻多么美好。但是我不会选择在酒店,也不会穿红衣,我会穿上雪白的婚纱,走在教堂的红地毯上。这是现实里唯一不变的梦想了。

抽完烟,我忽然想走下去看看那边的新人,他们的脸上一定也挂着甜蜜的笑容。而今天,我就只想看那些笑容。

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家伟的爸爸,他满脸皱巴巴的笑,可能是来参加某亲戚的婚礼。他正和一些来客说得火热,我叫了声付叔,他一抬头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来打招呼。

我看到他笔挺的西装口别着一朵红花,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付艳的婚礼,但随即就否定了,付艳应该早就嫁了,要办的也该是孩子的满月酒或生日之类的。寒暄几句转向大厅,硕大的喜字前面,一对新人正笑盈盈地向客人敬酒,新郎倌将脸转向这边,然后酒杯呯地一声掉到地上,就象那天在“忘了吧”一样清脆。

我的心咯登一沉,心象是给谁咬了一口,竟然是家伟。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道了声贺,就踉跄着跑了出去,地好象是棉花做的,软软得让我感觉随时要摔倒。几天前我还想着会忘了他,而这一刻我发现那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

家伟跟了出来,他叫着我的名字,在一个拐角他风一般卷住了我,将我拖进一个酒吧。我想着没有新郎婚宴一定乱套了。

家伟低着头,两只手不停搓着,似乎很冷。我恢复了平静,说:“有什么快说,北北在结婚呢!”家伟抬起了头,我却急忙将目光投向咖啡。

“你一直不肯见我,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当时是我不对,那时我工作压力很大,在广州,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当初是为你去广州,后来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再后来我被老板炒了。那天我妈打电话说:你继父去逝了,你回来吧!于是我就回了。”

家伟又说:“在这边,我不用紧张,身边大多是和我一样的人,他们坐公汽或骑自行车上班,这里没有四轮世界里的紧张,我想这里的生活更适合我,我从来只想好好读书找个安稳的工作,我边上班边考研,我只能过这样的生活,米米,我成不了富翁,成不了名流,如果运气好,将来我只能在某大学里做研究。”

我好似第一次看清家伟,他其实更喜欢平静的生活,也适合这样的生活,他一直喜欢的是平静的小河,而不是大海。他和乔不同,乔野心勃勃想得到整个世界,但要命的是,他总想走捷径。

我微笑着说:“新娘子很漂亮。”

家伟说:“和我一个学校的,我们在宜昌市举行了婚礼,又在这边补一个。”

我不再出声,只是觉得心痛,但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和家伟都分手这么长时间,又不理人家,别人凭什么要为你守贞洁,要一直等你。”

窗外有歌声响了起来:

看见你从门前经过似有一些悲哀,

于是就轻轻唱了起来

所以你我从此被爱锁起来

却不能一生相守,这到底是谁在安排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

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在你我相爱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

依然还是年少无知的感伤

家伟的眼睛红了:“那天在街上我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我的心…”

我说:“回去吧!”

家伟却突然抓住我的手:“米米,如果你愿意…”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怀孕了,我和他很快也要办喜事了!”

是的,家伟是属于这里的。

我将目光移向别处,然后停住了,阳光稀薄地照在酒吧的门口,照着家伟脸­色­苍白的新娘。

广州寂寞烟花(十二)

我的辞职申请已经批准,工作交接完毕就可以走人。秃顶说:“少了你我就象少了双手。”我心里嗤了一声。

去医院,医生说不要抽烟喝酒,对胎儿不好。我的妊娠反应很厉害,嗜甜嗜得厉害,最初喝甜品,后来抓起砂糖就往嘴里塞。

西竹曾开玩笑:“女人不是一般都吃酸吗?指不定是怪胎,弄掉算了!”她以为乔不出现我会将他做掉,见我真准备做未婚妈妈戒烟戒酒不由张大嘴巴:“你疯了!你是不是真疯了?”

当然我没把怀孕的事告诉米嫂,她不会说我疯,但她一定会晕倒。

北北婚后的第三天我就走了,如果说以前我还会趁出差回来看看,那么今后我回来的次数将会少之又少。那晚在阳台抽烟,看星子零星地点缀在夜空。我听到新来的弟媳的声音穿过窗台,直抵我的耳际:“北北,你姐是怎么回事,分开就分开了,去人家婚礼上闹啥?”北北说:“你知道什么?”

“这房子好拥挤,你姐姐什么时候出阁呀?”

几天前这个家给我的温馨感觉顿时烟消云消。是的,老米老了,北北终将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按中国的传统习俗,我这盆水早该泼出去,留着是所有人的心病。而到了广州,我孤独终老都不会有人议论,经济发达的地方西风也吹得紧。

走时我对老米说:“我那间屋子不用收拾了,过几年留给外甥住。”然后我拍拍老米的肩:“我在广州供楼了,将来你们愿意也可以来我这住。”北北和弟媳站在一边,他满脸的不自然,那个小巧的女子则面有喜­色­。我走时她说:“姐姐常回来看看啊!”

出租车再经过大桥时,我望着黄鹤楼,忽然想起: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摸摸肚子,我想:爱情没有了,家没有了,一切似乎都将不属于我,但它是我的,将来它会从我体内诞出,会流着我的血,这一想,感觉竟然那么奇妙。

最后一天上班的心情十分美好,想着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而不用急忙赶来上班,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秃顶对我的离开显得有些恋恋不舍,想约我晚上吃饭,然而朱丽却让我下班后务必去她那里说有急事,我拿起分机话筒想跟秃顶说明,只听见他正说:“上次没搞定这次看我的,我就不信泡不上这个妞。”

“事后我倒捏了把汗,想幸好没成,这小妞倒倔。你去泡她?别到时让你吃官司。”

“放心,这里的人都以为我们有一腿,到时说是感情纠葛谁还不信。再说了,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有你的!”

和他通话的是那头肥猪。

我的心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这个王八蛋!

搬走桌面东西时公司照例检查了一下用品,主要看是否有携带公司资料的软盘之类。我心里想着真是白痴,我早已将它们存在电子邮箱里。

名典咖啡厅里音乐如水,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而远远的青天,黑得象一团­阴­谋。秃顶说着一些留恋的话,他不去演戏真是浪费。后来秃顶叫来了两个小提琴手,让他们在身边拉奏,我挥了挥手,说:我们走吧。

走到街上,我忽然不胜酒力地倒向他的怀抱,在他搂我的一刹那我猛地用膝盖顶了他的下­体­,他惨叫一声蹲了下去,我拉开外套大声叫着:“非礼,非礼!”一群人围了过来伸张正义。我乘机溜之大吉。

坐在出租车上一直笑到二沙岛,司机问小姐什么事那么好笑,我说天上掉馅饼了。确实,秃顶一定被那些正义的拳头揍成大饼了。

去朱丽那时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烟灰缸里尽是烟蒂。我问什么急事,她却扬扬眉说:“三缺一,该死的病毒都让我找不到牌友,更别说开party!”

西竹早到了,还有阿莲,她在向空中吐烟圈,然后再吐个烟柱穿过烟圈。非常时期男人们开始恋家了,想必她们的生意都冷清许多。

她们在品茶,是上好的碧螺春。酒吧事件之后每次见面我都冷冷地看阿莲,她也当我透明,这一次,却不知怎么挤出了一丝微笑。看在她帮西竹出了口气的份上,我也点了点头。然而心里却始终抛不开芥蒂,家伟,他是我生活中唯一的童话,如今童话象酒杯一样彻底破碎了,那些碎片又在我结痂的伤口上划出了血痕-我真的永远失去他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碎片也彻底打破了我对爱情的信仰!

我望着朱丽和西竹,大学里我们三个号称“三朵花”。朱丽是黑牡丹,西竹是幽兰,我则是玫瑰,虽然我并未刺人,但似乎每个人都对我敬而远之。

对于朱丽和阿莲的友谊,我很长一段时间持反对票,在我眼里,阿莲只是一根狗尾巴草,朱丽却满不在乎地说:“初中生又怎么了,和阿莲一起坐台的好多名校女学生,看看那些大学,都快成妓院了。”

我想我反对时实际上已经在离间她们。不过朱丽不管,我们虽是朋友,但友谊只是我们的交集,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另外的朋友。

牌桌间Сhā科打诨,朱丽说前阵家里的大狼狗被人毒死了,半夜似乎有人翻进车库,还好小保姆惊醒,朱丽说:“把我吓一跳,西竹你说不会是那个三不男人报复吧。”

我说:“说不定。”

西竹说:“我想他没那个胆。”

朱丽拍拍胸口作惊恐状:“还好这些天都是阿莲来陪我,不然一个人真有点心惊!”

“老头子不回来陪你?”我放出一张牌。

“回来装了防盗系统,不过我的心还是放不下。”

“那就找个私人保镖,要帅的,顺便当情人!”

朱丽推了我一把:“打牌吧!”

据说要看一个人就和他打牌,牌品可以反应一个人的人品,阿莲输了二千却面不改­色­,在旁人眼里她很平静,但在我眼里她有着骨子里的­阴­沉,朱丽不管输蠃总是咋咋呼呼,兴奋不已,倒是西竹,输多了些脸便红了,这个脆弱的家伙。

话题扯到北北的婚事,我讲了几句就打住了,没提家伟,电视里在播报足球新闻,说某某队球迷和某某队球迷发生了混战,我跟朱丽讲那年在火车上的“鸠占鹊雀”的故事。朱丽就刺啦啦地骂那些足球流氓。

她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修理秃顶之后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有些斗志昂扬,阿莲可能听出我的意思但却装傻,她面不改­色­只轻轻推倒牌:“胡!十三幺!”

朱丽将一头白­色­的卷毛小狗放在膝盖上,边打牌边介绍它的高贵血统,还不时强调说有证书证明,并说得过某某宠物大赛冠军。

我撇撇嘴,摸摸肚子:“那有什么好玩的?过几个月我就生个小崽子出来,那才好玩呢。”

话未落音,我就­干­呕起来。

朱丽跳了起来:“原来西竹说的是真的,你用脚趾头想问题啊,你养得起吗?你带着个孩子哪个男人要你,娶你等于戴绿帽子!”

我的声音也提起来:“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还饿不死!没男人要又怎样,没有男人会死吗!”

西竹连忙过来圆场,她当和事佬的次数算来也不少了。

我和朱丽的争吵自然不是一次两次,大学里她和那个高­干­子弟谈恋爱,我横竖瞅着那小子不对劲,总是觉得靠不住,每当我提醒朱丽,她总是说我嫉妒她,倒让我气得冒烟。

事情在我意料之中,当穿着那套500元时装的朱丽走进未来婆婆家时,立即招到那位家世显赫的贵­妇­的白眼,她将朱丽从头挑到尾,特别是对她的黑皮肤百般奚落,问是做农活晒的吧?98年的朱丽立即如芒在背,泰国香米在她嘴里似乎是小石子。

吃饭时,朱丽遭到了“审讯”一样的询问,从她的父母到她的家族,如果有时间的话贵­妇­可能要追溯到她的祖先。一向刚烈的朱丽为了爱情忍气吞声,那时她仍幻想着和高­干­的幸福生活。

但高­干­一周后就提出分手,说家里不同意,认为朱丽和他一起只是为了栖高枝。朱丽的眼泪刹那间流了出来,她找了几次高­干­,高­干­就不耐烦了:“我们­性­格不合。”

愤怒的朱丽一拳过去,高­干­的鼻子立即见红:“你掀我裙子时为什么不说我们­性­格不合。”

实习时朱丽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失恋的打击和对未来工作的茫然让她变得十分焦虑不安,这股怒火借着教书的劲发了出来,倒将实习班治得服服帖帖,学生们谁都怕她发火。

实习快结束时,学校要评选优秀实习生,这对98年的我们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就如英语四六级证书,计算机一二级证书,奖学金证书诸如此类,在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是我们找到好工作的通行证之一。

我的指导老师对我的实习很满意,也向校领导推荐过,朱丽的呼声也很高,她说要和我公平竞争。结果是我落选了,因为朱丽说我是留级生,毕业得不到学士学位,这大大影响了校方对我的印象。

当朱丽拿着证书微笑着走来时,我的脸­色­铁青,冷冷地问:“这是公平竞争吗?”

“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我们为此事彻底翻脸,直到毕业前夕全班同学聚餐,朱丽喝得酩酊大醉对我说对不起,我才原谅了她。朱丽那天哭了,因为她也并未如愿以偿,激烈的竞争过后她还是要回到生她养她的那个小县城。

西竹不知道我和朱丽这一段,我们也都没有和她提过一个字。那时她已在白云山下的私立学校教书,并和也到广州工作的老憨持续着如火如荼的爱情故事。

打到十一点,朱丽忽然呼啦啦推倒所有的牌,然后若无其事伸个懒腰。我不由大怒:“八婆,我七对听牌啦!”

“那么大声­干­嘛,我输你就是啦!现在有节目。”朱丽跳了起来。

我正要换电视频道,她却一把将我们拉到二楼,在窗前,那里有个高架望远镜。

远处高楼里,一对情侣正在床上翻滚,一点不知道狂野的激|情正在被偷窥。

“这可比看Xing爱光碟刺激多了,这是现场直播!”朱丽说。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做,那个男人可厉害了,我算过最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我猜是吃了药了,米米你说呢?”

我走到窗前,游泳池里摇晃着一轮明月,风揉过,便成了一池的碎银子。深蓝的天,碧蓝的水,不远处,花圃的花争相斗妍,夜来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返回沙发我燃起一枝烟又揿灭了,只望着朱丽咯咯乱笑颤抖的背影发呆。

我想上天在冥冥中是有安排的,94年我和西竹从不同的城市奔赴相同学校,一年后遇上朱丽。然后毕业后各奔东西。而几年后,三个人又在广州聚头。唯一不同的是大学校园里我们是三朵青春之花,现在我却感觉到了枯萎。

晚上朱丽让司机送我和西竹回去,我玩笑着对朱丽挑白:“­干­脆让阿莲搬进来算了,一大一小,免得还在风尘里受苦。”

朱丽讪讪地笑,阿莲看来忍不住了,她嗤了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当看到那些男人抛开妻子抛开情人一心要成为你的裙下之臣,那时你就会感觉象个女王!”

她直直盯着我,似乎在说你的家伟还不是拜倒在我的裙下。这让我十分生气。

然后她又说:“这房子确实金碧辉煌,但也不过是个大笼子而已,你稀罕我阿莲可不稀罕的。”

“你怎么这么说?”朱丽的声音马上提高十分贝,对着阿莲叉起了腰。

阿莲拦了辆的,消失在夜幕。

朱丽又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西竹又要打圆场,她却呯地关上了雕花铁门。

广州寂寞烟花(十三)

我关注着电视和各大报纸的房产信息,又上广州视窗查看“笋盘”,房价和气温一样节节高升。一想到一个人一辈子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进了房地产商的腰包,我就觉得买个房子就象是在这水泥森林里给自己弄个坟墓。西竹说别说得那么吓人,淘金路的淘金花园不错,向我力荐,并告诉我两房一厅有多少平米,首期多少,月供多少,我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售楼小姐?西竹作祈祷状,两眼望着天花板说:我的房子不大,但会十分温馨,有花有草有、、、、、、我打断她说:好吧,到时我去投奔你。

我在做水果沙拉,西竹玩电脑,小妮子昨日在网上成了亲,双方各有网友成立的“亲友团”把关,昨晚“闹洞房”闹了半宿。蜜月第一天就和虚拟老公隔着屏幕卿卿我我,还在网上“养”了几只宠物,小日子过得跟真的一样。据统计迷上网婚的虚鸾假凤越来越多,可能是真实生活太累人了。

看着手臂上的玫瑰时我又想起乔木,从武汉回来我就发现乔木来过,西竹说她不知道,然后说:“天,他还有这里的钥匙呀!”

我说:“怎么,你怕他拿你的小金库。”西竹摇摇头:“我都准备抢银行了。”

我望着空空的沙发,乔木拿走了那幅没有画完的像,然后又没有影踪。他的来去似乎都那么突然,就象一本书,没有前页,也没有后段,留给我的只是残留的中间某部分。如果不是肚子里的生命在一天天成长,有时我简直要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时代广场那家店面我后来去过几次,乔木的那幅画已经被人买走,这让我有些意外:想不到还是有人欣赏他。我问店面经理画的作者有没有和她们联系过,她说不清楚,这些画手都是由总部直接联系。

我打电话去总部问了一下,回答说现在已经和这位画手结束了合作,我按他们给我留的电话打过去,一个男人接了电话。

“找谁?”

“找乔木。”

“没这个人!”

“可是有人告诉我说他住在这里。”

“不清楚。”

“请问这是私宅还是出租屋?”

“出租屋,我们刚搬进来。”

我道了谢,放下听筒。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某段时间我去购书中心买有关育婴知识方面的书籍,我一会一边看一边看着带状电梯,购书中心五六楼就是人才市场,非常时期已经过去,这里又开始门庭若市,求职者纷纷前来寻找好运气。但我没见乔木从那盒沙丁鱼罐头里走出来。接着我又去了体育中心,除了举办演唱会体育赛事、美食节等外,那里间或也会举行大型求职见面会,但依然一无所获。只有那个检票的好心问我:“小姐,你还没找到工作吗?”

再后来我放弃了找他,家伟离开时我心如刀绞,而乔木失踪了我只是略微有些失望,我喜欢他,却不爱他。既然如此,找不找他就不重要了。

几天后朱丽陪我去看楼,众多的靓房看得我眼花缭乱,直恨自己银子太少。晚上去看西竹跳蛇舞,她所在的是家白鹅潭风情酒吧街上的一家另类酒吧,店主大概喜好摩托和摄影,店内照片多为自摄。咖啡,茶,简餐均供,还代客存残酒,玩具等。可播放自带CD,坐椅似火车厢,靠墙一溜书藉杂志。 颇有些艺术气息。

西竹给我们介绍了调酒师阿庄,他和这家酒吧的风格一致,有些雅皮。他扎了一个辫子,带了一只耳环,也颇有艺术家的气质,据说他去法国留过学,还是一位地道的美食家。他给朱丽调了“红粉佳人”,我说来一杯“星梦奇缘”。给西竹弄了杯燃烧的“烈火”。

西竹跳舞时,朱丽喋喋不休地讲着上次艳遇的场所,说那里有过俄罗斯美少女的表演,泰国人妖,还有男人穿上女装大跳艳舞。最轰动的则是彩绘表演,女人们只穿着­内­裤,其余部分则被纹上各种花纹。

我淡淡听着,然后看着舞台上的西竹,西竹现在颇负盛名,不时有官商各­色­人等请她赏脸作陪。她的裙下之臣与日俱增。

据说酒吧是个解疲的地方,然而我却越泡越觉颓废,我看着朱丽,为什么她泡那么多次吧仍然津津乐道?找那么多男人仍乐此不疲?而西竹,为什么在这里跳着千篇一律的舞蹈不会厌倦?

前天晚上西竹喝得醉熏熏躺在沙发上,洗手间有哗哗的水声,我想西竹又没关好水龙头,推开洗手间的门我就尖叫起来,黑暗里一对发光的东西望着我,我冲出来西竹踉跄着迎上来,然后一个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只系着一条浴巾。竟是一个黑鬼子!真是Xing爱无国界。

后来我摇醒西竹:“­干­什么把那个非洲鬼带回家?”

“你不是也带了吗?”她指的是我和那位鸭子。

“这是我租的房子!”

“可我也有出钱!”

这次是朱丽知道这件小别扭后,就来当和事佬,于是选在这里泡吧,顺便听听爵士乐。当然她也会看看有没有什么艳遇。

我说:“牙齿碰嘴巴难免,没事!”

朱丽点点头,然后不停用吸管搅动着­奶­昔,似乎有心事。

我又叫了杯可乐,问:“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朱丽迟疑地望望我,最后说:“昨天阿莲喝多了,她对我说其实她和家伟什么都没发生,家伟只是在包间里睡了一觉,后来醒了就走了。”

我呛了一口,猛烈地咳了起来。我拿过一杯可乐,它在我嘴里有了万般滋味,甜是因为家伟还是我的童话,苦是因为他已经不属于我,酸是因为阿莲这个臭表子为了报一箭之仇,居然信口开河!

“把BB做了吧,乔木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可以和家伟重归于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

我无力地笑笑:“家伟已经结婚了!至于孩子,他是我一个人的,与乔无关。”

朱丽瞪大眼睛,然后说:“那我就当­干­妈了,反正跟老头子也生不出来。”

我说:那就随便找个男人呗

朱丽说:就算老头昏头了开恩,那也不成。

朱丽说:这年头男人好找,可孩子他爹就不好找了。

西竹跳了一曲就下来了,摇曳着走过来要和我们喝酒,但被人拦住了。

是两伙人,他们都邀请她赏脸,西竹在舞场中快给拉成两半。我看到了肥猪,他的脸又被啤酒灌成了猪肝­色­,戴着六个戒指的猪蹄在空中挥舞,搏斗还未开始唾沫就直击对方门面。他果真来看蛇舞,秃顶没来,我想秃顶下面的家伙可能还未复原。

两伙人都借了酒劲耍威风,阿庄跑上前去将西竹拉开,还挨了一家伙。那两伙人早扭成了一团,然后一个人打碎啤酒瓶,瓶岔子哧地就朝肥猪脸上划去。颇有些港台剧的味道。

肥猪血流满面,我茗了一口红酒,它似乎也带着一点血腥味,还有一点甜味。

保安来了,警车也来了。朱丽和西竹看得心惊胆颤,我则一直在微笑。欣赏所恨的人倒霉,这是件相当开心的事。看来老天爷也并不是没长眼睛。

两天后接到米心的电话,她马上要毕业考试,要我再给她做一次model。一看到我她的眼睛就在我的腰上打转:“你好象胖了,我给你介绍一些好的减肥产品。”

我说:“不用了,多运动就可以。”我没有告诉她真相,她一直以为我和家伟在一起。殊不知早已不是枕边人。

化的是新娘妆,米心说:“你现在面­色­不大好,多做做护理,将来你出嫁我就做你的美容美发师,现在看看镜子,多漂亮!”

米心的老师在一旁指导,据说他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发型师,为许多歌手和三流明星做过造型设计,他冲我吹了吹口哨,我于是对着镜子笑了笑,里面那个云鬓高环的女子也对我咧咧嘴。

化妆结束后照了相,作为作业的见证。米心还要听课,我去洗手间卸完妆,抱了本时尚杂志坐在窗前,繁琐的化妆过程让我生厌,我翻了一会就将目光投向大街。

大街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在为生计奔波,我摸摸肚子,想:人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不停忙碌?就为了这样来来往往?

某一瞬,朱丽的话萦绕在我的耳际,确实,生下孩子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或者说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难道真象朱丽玩笑所说:到时我们一起养他吧!

这一想我竟有了些许的动摇,一阵风过,窗外的树叶也摇摆起来。这时我的视野闯入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乔木!

他走进对街一家电脑画像室,和他们说着些什么。我愣了一秒,然后站了起来,走向电梯,但电梯还在顶层,我于是选择走楼梯。当我抵达大街时,乔木已经走了,他的身影在对面大街,我准备拦辆车追上去,这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飞奔过来,我躲向一边还是没有躲过,有人猛地扯我的包,一瞬间我想完了不会是飞车党吧?

痛,剧烈的痛,腿,肚子。周围的建筑刷地长高了,我匐伏在了世界的脚下,然后--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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