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三世曾试图召开一次国际会议解决危机,不过没人理会他。他对人说:“法兰西已从我手中悄悄溜走”,“除非我带头,否则我无法进行统治。”于是,法国于1870年7月19日向普鲁士宣战。
拿破仑三世企图以先发制人的突然袭击,在短时期内打败普鲁士。但是他的准备太不充分,普军的40多万大军早已做好准备,而法军能投入战斗的不过20多万人;普军久经训练,行军速度平均每天约为25公里,而法军不到10公里;普军武器也比法军先进,尤其是大炮比法军先进很多,法军虽有机枪这样的“秘密”武器,但士兵未经训练,几乎没人会用。
8月4日,普法双方正式交火,法军1个师初战失利。8月6日,麦克马洪指挥的军队在法国东北边境被普军重创,阿尔萨斯沦陷。此时,弗罗沙尔指挥的另一支法军在边境地区也遭惨败。连续失败引起法国上下一片恐慌。
8月12日,摄政皇后把前线指挥权交给巴赞元帅。此时,拿破仑三世已经失去了行政权和军事指挥权,他的统治已经终结。而普军乘法军主帅易人之时,迅速调兵遣将,以优势兵力将法军主力分隔开来。到8月底,普军在色当和梅斯分别完成了对法军两大军事主力的分隔包围。自8月30日起,普军猛攻色当,法军伤亡惨重,军无斗志。
9月1日,和麦克马洪一起被围于色当的拿破仑三世决定投降。拿破仑三世给皇后写了一封信:“我简直宁肯死,也不想目睹如此灾难性的投降,然而在目前情况下,这是使6万人免遭屠杀的惟一办法。” 皇帝和全部色当法军都成为普军俘虏。拿破仑三世从此再也没有踏上法国的土地,萦绕于他心头的是色当之降的羞辱,以至于他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在色当不是怕死鬼。”
色当惨败决定了第二帝国的命运,法国君主制的最后悲歌在巴黎唱响。
色当惨败的消息一传到巴黎,9月3日晚上,成千上万的工人、学生、国民自卫军战士和小资产者就纷纷涌上街头,高呼“打倒帝国!”、“共和国万岁!”等口号。
9月4日早晨,示威游行的群众挤满了巴黎的主要街道,大多数工人走出工厂,涌上街头,成为游行队伍中最有生气的力量,推翻帝国和建立共和是他们的斗争纲领。
百年动荡(8)
形势使共和派感到,若再不采取主动,他们就会被一场更为激烈的革命所淹没。甘必大提议:“公民们!让我们到市政厅去宣告共和国成立吧!”因为,市政厅是大革命以来革命者宣布革命的传统地点。大多数群众跟随甘必大和法夫尔离开波旁宫,分别沿塞纳河两岸向市政厅进发。
下午4时,共和派在巴黎市政厅成立临时国防政府。大势已去的摄政皇后欧仁妮出逃,第三共和国成立。共和制让许多巴黎人感到兴奋,他们认为皇帝没了,战争也就结束了,“我们现在有了她(共和国),他们(普鲁士军队)就不敢来了”。
但是,此时的普军仍然在一天天地深入法国境内,很快普军兵围巴黎。到1871年1月,巴黎出现了严重的饥荒,人们以狗、猫、老鼠为食。虽然巴黎人战斗意志很强烈,“宁愿饿死,决不蒙受耻辱”,但局势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和谈开始了。
谈判结果是德国人从法国拿走了阿尔萨斯的全部和洛林省的三分之一,以及50亿法郎的金币。对此结果,甘必大、雨果等人辞去议员的职位以示抗议。
这一协定对历史的影响可谓深远,它在法德两国之间埋入了一根时常发作的尖刺,法兰西的民族感情因这份和约而受到极大伤害,它在法兰西心灵深处打下了复仇的烙印,让法德两国之间的厮杀不断延续下去。雨果说:“如果人们今天称之为条约的东西变成事实,欧洲将永无宁日!”而议员埃德加·基内说:“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意味着在表面的和平下面进行永久性的战争。”
对于这一问题,德国方面也有人作出了类似判断。俾斯麦对一位法国政治家说:“我敢肯定,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两国之间将会有一场战争。”
事实证明,这些对未来的认识一一被历史验证,法德两国之间的流血和仇恨仅仅是刚刚开始。
5.凡尔赛有管区,巴黎有公社,但在它们之上,高于一切,有一个法兰西。
法国新任首相梯也尔此时对巴黎心怀忐忑,他知道法国历次革命都是从巴黎开始的,他认为法国社会的不稳定就是因为巴黎,他打算迁都凡尔赛,并调动大量军队进驻巴黎,他还取消国民自卫队战士的津贴。这一切都让巴黎市民难以忍受,尤其是作为对保留军事要塞贝尔福的交换,梯也尔被迫同意允许德军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举行阅兵式。
面对德国军队的入侵和丧权辱国的条约,巴黎在愤怒。而此时,梯也尔政府下令国民自卫军上交为抵抗德军而自行铸造的200多门大炮。国民自卫军明确表态:“巴黎要保留自己的武器,要自己挑选领导,并且在不信任他们时把他们撤职。”军队采取了强制措施,但几名军官被国民自卫军抓获,在被痛打之后遭枪毙。
局势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梯也尔把政府机关撤出巴黎,而国民自卫军迅速接管了市政权力,开始建设公正、平等的理想社会。
1871年4月18日,巴黎公社委员会通过《告法国人民书》,在这份文件中,巴黎公社描述了公社的组织方式。公社是社会组织形式,即使最小的村子也要按这一形式组织起来,它是“绝对自治的”。各地公社“以契约方式联合”,建立统一的法兰西共和国,公社对共和国实行监督。中央政府代表各地公社的联合,负责全国行政。就巴黎而言,公社之下为区,区政府代表公社权力,由各区选出的公社委员分别负责本区行政工作。他们还想到未来各个国家会像巴黎公社那样,联合产生世界共和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百年动荡(9)
公社规定所有行政人员都可以随时撤换。为了防止国家变质,巴黎公社还成立调查委员会以监督公社委员。为了防止高级岗位像以前那样成为政客们攫取钱财的肥缺,公社规定最高工资为每年6000法郎,也就是一个优秀工人的收入。公社希望通过取消特权来防止人们的腐化。
马克思称赞巴黎公社的领导者说:“这些勤务员经常是在公众监督之下进行工作的。”他们“公开地、老老实实地办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活动,不自命为绝对正确,没有文牍主义的敷衍拖拉作风,不耻于承认和改正错误。”
在经济上,巴黎公社将逃跑企业主的已经停工的企业编制、企业状况和设备清单,交给工人协作社管理,并制定了工人协作社的章程草案,成立仲裁委员会,保证企业主回来时将工厂最终转交工人协作社,并判定工人协作社应支付的赎金数额。
工厂的组织形式是这样的:由全体工人大会选出1名工厂代表负责领导工作,车间主任与工长也由大会选举,如不称职,随时罢免。厂内大权属于理事会,由工厂代表、车间主任、工长与工人代表组成。各级负责人必须向理事会报告工作。
理事会决定雇佣、解雇工人和工人的工资等问题。工人代表由各工厂选举产生,每两周更换一次,每次轮换50%。工人代表既向工人群众传达理事会情况,也向理事会反映工人意见。为了保证公社的利益,由工人代表组成监督委员会,它有权了解厂内与对外一切业务,必要时有权审查。工人工作时间每天10小时。工厂代表每年工资为3000法郎,车间主任和工长工资为2520法郎,工人工资不超过2160法郎。除工资外,别无其他优待与津贴。
我们可以看到,巴黎公社具有很强的理想主义色彩,他们试图创立一个公正廉洁而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形式,这是一个勇敢而且极富理想主义色彩的伟大实验,但这个实验只进行了72天。
在巴黎开始与凡尔赛对峙的时候,梯也尔的态度就很坚决:“宁要法国,不要首都。”巴黎公社被梯也尔大军围困,而冷眼旁观的德国释放了大量战俘以充实梯也尔的军队。战斗开始了。
1871年5月21日,梯也尔军队从圣克鲁门进入巴黎,“流血周”开始了。巴黎公社陷入苦战,梯也尔的军队逐个街道进行攻击,甚至一些没有武器的平民也死于冷酷的屠杀。最后的战斗在巴黎东郊的拉雪兹神甫公墓展开,200名公社战士与5000敌军血战到底,最后被集体枪杀。这里也就是现在为人所熟知的“巴黎公社墙”。
在此过程中,有多少人战死,很难统计出来,有人估计有7万多名公社战士阵亡,事后,政府又逮捕5万人,20多家法院忙了5年才把这些案子都审完,有万人被判处监禁。
对巴黎公社的看法,历来分歧很大,有人激赏,也有人反感。马克思认为巴黎公社“不过是在特殊条件下的一个城市的起义,而且公社中的大多数人根本不是社会主义者,也不可能是社会主义者”。但他赞赏巴黎公社的首创精神,特别是自我管理的实践。马克思、恩格斯称赞其为19世纪人类的曙光,最伟大的创举。
百年动荡(10)
而福楼拜的观点全然相反,他认为,公社是“中世纪阴魂的最后一次出现,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因为“它干涉私人之间的契约”。而雨果反对对公社的屠杀,他用“未来诞生于此”来赞美公社,但是他厌恶法国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他说:“凡尔赛有管区,巴黎有公社,但在它们之上,高于一切,有一个法兰西。”“法国人自己打自己”,“骨肉相残”。
不管怎样,虽然巴黎公社存在时间很短,但它的影响却非常深远。公社对理想的追求与实践后来在许多国家重演,而它本身也成为一种象征,史诗般地回响在历史深处和后来者的心头。
梯也尔虽然在后来为法国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但是没有一届政府敢于为他在遍布雕塑的巴黎兴建一座雕像。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