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搞实地演习考核,这是新兵训练的最后一个科目,这个科目搞完了,六个月的新兵训练就算结束了。
那天的演习科目是“排搜索”。新兵连拉到五顶山附近,各排以班为单位成散兵散开,从不同方向同时向小山包上搜索。
演习结束了,全连的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常隆基。全连集合的时候,大家远远看见两个日本兵拖着常隆基从树林里出来了。
全连回到营房,日本教官宣布:不解散,不开饭。
日本教官指着连长的鼻子命令道:全连成两排纵队,面对面成一臂距离站好。连长刚把队伍集合好,日本教官上来就是一巴掌,把连长也推进了队列。然后,日本兵站到队伍的两头看着,日本教官口令道:“协和嘴巴子,开始!”于是,全连一百多号人开始互相扇嘴巴子。
操场上立即响起了“噼哩啪啦”的响声,如同全连的机枪在齐射一样,震耳欲聋。这种声音,中国人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协和嘴巴子”,中国人从来没感受过。
一直打到全连都坐到地上呼呼喘气了,“协和嘴巴子”才结束。
最后,日本教官命令连长带着三个兵把常隆基拉出队列,单独给他加了一个“拿酷鲁”。
那晚,全连上下,人人都鼻青脸肿,个个都唉声叹气,每人都嘴角流血,晚饭都没吃成,谁的嘴也吃不成了。
战友们把常隆基抬到炕上,他自己拼命翻到地上。他趴在地上,面对战友们抬起满头大包的脑袋,他满脸血水,满脸泪水,满脸红肿,须臾,他颤颤巍巍地撑起双臂,使劲把头向地上磕去,咚!咚!咚!咚!……战友们听着“咚,咚”的声音,心里都瘆得慌。
不论战友们怎么劝,怎么拉,他就是不起来,他就是不停地磕头。
连长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拖着全连扇‘协和嘴巴子’,你也不想想五顶山是啥地方,想跑?你能跑得出去吗?”
常隆基记住了:自己想跑,就拖着全连扇“协和嘴巴子”。
4.常隆基也会扇嘴巴子
连长真急了,骂道:“你他妈的一个人挨嘴巴子也就算了,这下可好,现在是全连都扇‘协和嘴巴子’。天天扇‘协和嘴巴子’,这谁受得了啊。全连这一百来号人不他妈的都玩完了吗?”
连长心里明白:小日本就那操性,常隆基就那德行。现在人家是爹,人家不满意,肯定还是扇嘴巴子,肯定还是“拿酷鲁”,肯定还是全连扇“协和嘴巴子”,谁让人家厉害呢。
连长只有一个辙:安排常隆基这小子去养马,躲着日本人。要不,常隆基得完,全连也得完。
于是,他绞尽脑汁,到处求情,想方设法,终于,在新兵训练结束之后,常隆基成了连长的马弁。
常隆基给连长买酒喝,买肉吃,连长高兴,不骂他了,骂日本人:“真他妈的稀罕,扇嘴巴子就扇嘴巴子呗,还他妈的扇‘协和嘴巴子’,这不是撕我们的脸吗,怎么小日本他妈的会有这种损招呢?”连长纳闷。
连长有匹大白马,原来又脏又瘦。常隆基干活肯下力气,他接手后没俩月,大白马就变得洁白如雪,毛光水亮,跑起来四蹄生风,不颠不窜,再加上把所有的皮革马具,所有的铜制鞍具附件都擦得光亮照人,连马粪兜子都洗得洁白如新,大白马一下子就成为全团最抢眼的战马。
躲开了日本人,整天与大白马做伴,是常隆基最舒心的日子。
养马后,常隆基再也没挨过嘴巴子,再没有挨过“拿酷鲁”,全连也再没有扇过“协和嘴巴子”。全团的日本人、中国人好像都把常隆基给忘了,只见大白马,不见常隆基。
1943年4月27日,预先号令下来了:全团选出10匹战马和10个驭手,加紧训练,供重要长官上五顶山阵地视察用。全团选来选去,大白马名列第一。
1943年5月1日晚7时,命令下来了:第二日全团官兵随关东军高级长官进五顶山阵地视察。士兵带枪不带弹;军官配刀不配枪;战马和驭手在团部待命。
这一夜,常隆基整夜没上炕,他给大白马喂料,刷毛,擦马具,整理马鞍子。他还特意更换了新的马粪袋子,检查几遍,等一切都准备齐当了,他就坐在马槽上抚摩着大白马的脖子,相对无言到天明。
天一见亮,他就跑到连长屋里倒尿壶,打洗脸水,给连长穿戴完毕。送走连长后,常隆基又回屋打扫了一遍,这才赶回马厩。他系好崭新的马粪袋子,还特意塞进几把新鲜的马粪,遂牵马直奔团部操场。
常隆基第一个赶到团部的操场,他规规矩矩地站在操场上。大白马浑身洁白,昂头矗立;常隆基手持缰绳,立正于马头左侧。日本人过来了,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把常隆基全身摸了个透,又看了看精神抖擞的大白马,拍拍马脖子,检查通过了。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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